第六十八章
社团文化节
距离社团成立仅仅过了半个月,我们就赶上了社团文化节,我不知道这是啥玩意,感觉不如日本动画片里的校园祭,至少会有女仆咖啡厅还有爱心蛋包饭,晚上还会有篝火晚会。但在中国,社团文化节或者大学校园里同类型的其它大型活动,也基本上就是看看表演然后去某个摊位上玩一些弱智到爆的小游戏,我不知道其它高校是怎样的,反正新襄师范学院就和绝大多数高校一样无聊。校社联要求每个社团都在指定干道上摆摊展览,姜鸣哲通知了相关事宜,我们被分配到了老操场上,甚至摊位就在我之前翻墙的公共厕所旁边,其实这也不错,这样或许就不需要板凳了,只要我去墙边草丛里随便扒拉一番,没准能翻出三四条板凳。
一大堆一大堆的文件和材料被发到群里,什么物资申报表什么海报宣传策划,还有最重要也是最麻烦的,就是收拾摊位,这些我全都不懂。
姜鸣哲也犯了难,他开始思索把这些杂活丢给哪个部门好,反正无论怎么样都不关文娱部的事,我是无所谓的。“策划部,办公室……物资申报……宣传部……海报……”社长倒在校社联杂物间(他向校社联申请了该杂物间长达半年的自由进出权限)的破旧躺椅上掰着手指头“收拾摊位……收拾摊位……奥,既然是展览,那也算文娱部的范围嘛,文娱部去收拾摊位吧。”
“我觉得这个活应该交给副社”我把目光转向罗超闻,罗超闻马上就急了,他说副社也是很忙的,要负责跟校社联各部门对接传递消息,我只能说他对接尼玛币个消息,天天转发一堆无关紧要的消息到群里就很忙了是吧
小小的杂物间里挤了三个人,没有风扇也没有空调,只有地上满当当的塑料袋和各种各样的收纳盒,姜鸣哲要求我们每周周日都到这个破杂物间里开个例会,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开的,还不如给这些杂物全都翻个遍,看看能不能翻出震动棒。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我起身把门打开,一个眼镜男探进头来:“姜学长,一会还有个社团也要用这个房间,麻烦你们快点可以吗?”
“啥?你们现在没有更好的房间了吗?”姜鸣哲非常疑惑。
“哦,好的房间现在都被校领导借走打乒乓球啦!”
“行行行我知道了”
于是,这周的例会也莫名其妙的解散了,在回寝室的路上,我思索着摊位要怎么弄,摊位一般都是几张桌子拼一起然后租借一个大帐篷,再挂个社旗,一个最基础的摊位就这样弄好了。但是我们现在连社旗都还没有订制呢……而且我也没借过帐篷,听说借帐篷非常麻烦,搬起来也麻烦,一想到这个我就恶心坏了。
按理来说,这么天大的事情要通知正部,于是我在qq上告诉了费叶棠,她相当震惊,随后就是很慌张:“只有两天了,该怎么办啊……”,我咋知道怎么办啊?一般来说,作为轻小说男主,如果我遇到了危机,那么我总会逢凶化吉的,很显然根本不用慌,一想到这里我就坦然了,回寝室刷抖音去。
第二天,我和费叶棠一起去收拾摊位,要从行政楼里搬桌子出来到指定的地点,我觉得她力气太小,肯定搬不动,我建议她去借大帐篷,我来搬桌子,她欣然同意了。
我来到行政楼,这里形形色色站满了来搬桌子的社团成员,大家都吃力搬着桌子,堵在门口,我被桌角碰了好几次,要痛炸了,总算挤到了前台。“你好,我是哲学社的,来搬桌子”“哲学社预订了几个桌子?”
“不知道”
“不知道?你先问问你们策划部,订了几个桌子。”
“好的。”
我马上打电话给杨局达。
“喂,你们预订了几个桌子。”
“啊,不好意思,忘记交策划案啦”我马上转告前台:“我们好像没订”“没订桌子你过来干嘛?”
这时,我的qq消息又响了,是费叶棠发的消息:“怎么借大帐篷啊,要去哪里借?(#晕乎乎黄豆)”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借,感觉要麻烦死了,于是我告诉她还是别借帐篷了,反正不借也不会怎样的。没有帐篷是可以的,但是没有桌子是万万不行的,于是我打电话给姜鸣哲告知了基本情况,他是校社联前执行主席,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果不其然,仅仅过了一分钟,就有个戴眼镜的胖子气喘吁吁地从楼上跑下来,喊到:“请问哲学社在哪?”
我马上招手致意,那戴眼镜的胖子迅速跑过来,温文尔雅地对我说:“学长好,你们社团是缺桌子吗?”
“是的,但……奥,对,就是缺桌子”
估计是送佛送到西,他又非常谦卑地微笑着对我说:“啊,学长,你们还缺什么?”
于是我娓娓道来:“社旗,帐篷,桌子,板凳……可能还需要一袋气球之类的,最好再给几支粉笔和一个小黑板,哦对了,话筒和音箱估计也要一个……”那胖子目光呆滞地看着我,有点为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实际上我也不想为难他,最后勉为其难从他这儿顺走了三张桌子和三大袋气球,还有一个开关都卡死了的话筒和打开之后无论怎样都会发出低能电流声的音箱——哦对了,还有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红布料,我寻思着这玩意大概可以当社旗,其他玩意就不强求了,我看他怪可怜的。
就这样,我一个人吃力搬着桌子,从行政楼搬到老操场,每抬几步就要放下来歇息一会,实在是太累了,正在赶来行政楼的费叶棠看到了我,她马上跑过来要帮我一起搬,但这未免太丢面子了,一个男生搬一个桌子都要女生来帮忙,实在是丢脸,于是我谢绝了她。“可是我看你真的很累啊”她说到。“没事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说完,我急促地站起,用力把桌子再搬起来,迈着短小无力的步伐滑稽地向前走,几乎是龟速前进。费叶棠紧跟着我,估计她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我觉得她是那种很不灵光的人,换言之就是脑子笨,情商没达到中国人平均水平,或者说没主见,反正就是那种被规训烂了的样子……属于是勾八,老子这个动作不是一眼就看出来没力气了吗,我说不用帮忙了你就真不帮忙,这他妈简直是——“啪嗒!”一声传来,桌子重重砸在我的脚上,瞬间把我从胡思乱想的状态砸回现实,我愣了三秒,剧烈的疼痛感如同电流从脚根飞上来,给我疼的在地上打滚。
费叶棠大惊失色,她慌张地在我旁边打转,问我:“啊呀,你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叫医生啊?”,出于维护面子的必要,我一声不吭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那感觉很酷,如同日漫男主被打倒后在女主角注视下坚定不移站起来然后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反派,随后我就痛炸了,直接倒路边不动了,想想还是算了,面子属实不重要,我尴尬地把自己挪到花坛上,回想起马克思主义者的男女平等原则,还有毛主席“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教诲,然后对费叶棠说:“你知道的我是个废物,我真干不了啦,你想想办法咋把这几张桌子搬到老操场吧。”
费叶棠“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搬起那个桌子,迈着比我还短小的步伐龟速向操场前进,才搬了几步,她就放下来休息了,又试了几次,最后眼冒金星地走到我旁边,也在花坛上坐下,豆大的汗珠在她脸上翻滚,一边轻声喘气一边说:“呼……我好像……也不行……啊……呼……为什么……这个桌子,这么重啊……”
后来我们打开桌盖,才发现他妈的桌子里面塞满了石灰,还有一个残缺的尿素袋子,我一怒之下直接给这桌子踢翻,石灰几乎全洒了出来,然后再把桌子举起来,它变的非常轻,我总算松了口气。就这样,我左手抬桌子右手提音箱,费叶棠右手拿气球左手拿话筒,前前后后忙了一小时,总算把所有物资都弄到了指定地点。
老操场上,公共厕所旁,我面对着半年前那堵自由之墙,不由得触景生情,感慨万千,费叶棠打断我的沉思,询问没有板凳该怎么样,我突然贱贱一笑,用手指向公共厕所旁茂密的草丛。“我来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我笑呵呵地说到。
“变魔术?你要变板凳?”费叶棠百思不得其解。
“看好了!”我一个完美的立定跳远飞进草丛,左脚马上就踩到了一坨黏糊糊的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团被餐巾纸包裹着的屎,被我直接踩溅出来了,这有点糗,但没人在意;我用手在草丛里到处扒拉,很快就摸到了一个、两个、三个板凳,我大喜过望,把它们全都丢出来,费叶棠看到我这番操作,几乎惊呆了,压根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踌躇满志离开草丛,检查这些板凳,其中一个上面还用马克笔写着“测绘学院20级第一深情祝志达翻墙专用!”——鸡巴的谁管你啊,这板凳明天和后天只属于老子一个人。
这时,费叶棠提醒我:“你好像踩到屎了……那个是……是屎吗?”,我只好低头看了看,发现刚才那坨东西粘在我鞋底上了,我只好把它甩掉,在草丛上剁了好几下才觉得干净。
总算可以安心摆摊了,我们把最基础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我开始吹气球并完成结扎,费叶棠负责把结扎好的气球挂到桌子旁,一切都非常和谐……不知不觉中太阳也落山了,夕阳缓缓下坠,在某一瞬间,它降落到公共厕所旁,余晖照耀着老操场上整理摊位的人们和形形色色来跑步锻炼的学生,费叶棠沉默地摆弄着气球,她的黑色长发在落日映衬下泛着丝丝金光,在挂气球的时候,头发太长遮住了视线,她就得笨拙地把头发撩回去,如此循环往复,最后她不得不掏出发卡。
我有点无聊,因为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切都进行的太顺利了,也许人生总是这样顺利的,只要我们和周围其他人过着一样普通的生活,那么一切都会很顺利,以至于你看到夕阳落下,都要咯咯说:“这夕阳真好看……”,我并不是个英雄主义者,我也不想当英雄,当然如果可以当一次英雄,我肯定要踊跃报名,毕竟谁不想拯救世界呢?不过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这种机会的,这种东西离我太遥远了,对于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来说,必须现实一点,做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就意味着现实,因为不现实就要犯错。
不知不觉中,我和费叶棠闲聊起来,当我意识到自己在讲话时,已经身处于交流中了,但费叶棠有点无趣,她几乎没有任何幽默感,只会附和着我的话说“嗯嗯……”“这样啊”,除非是聊到她的专业,她才会掰扯几句,但也不多,我怀疑她是被调剂到作曲专业的,因为她对于那些音乐家的了解就像半桶水晃荡,她甚至不知道周杰伦的御用作曲人是谁。
“那晚我回去以后,你是怎么把他们搬回寝室的?”她突然问这个,但也可以理解。
“懒得搬,我直接回去睡觉了”我轻描淡写地说到。
费叶棠狐疑地看着我,她不太相信,与其说她不相信,倒不如说今天我的许多发言和行为都像是天方夜谭,给她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一个人习以为常地说出这些话,甚至莫名其妙地从草丛里像变魔术一样扔出几个板凳,确实有点不像是正常人。
我想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很神秘,女生们就会这样对你起好奇心,然后进一步去了解你,最后对你有好感——但仔细想想,女生们口中所谓的神秘感压根就不是这种神秘感,实际上我那些充满神秘感的举动和发言只能证明我是个神经病,任何正常人都不会对神经病有好感的,但这对我来说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这难道不正常吗?如果你知道有现成的板凳可以拿,那干脆去拿不就好了吗?如果你知道仅凭一个人是处理不了那么多醉鬼的,呆下去还让你犯恶心,那你只要离开不就好了吗?我的所有决策都是理性的,一个人可以在理性驱使下去做非理性的事情,这不是很正常吗?
“嗨,没事的,要知道,喝醉了只要疯狂吐了一会,就清醒了,隔天早上起来我还去原地看了会,他们早都不见了,肯定是吐完了各自回寝室了”我拍着胸脯底气十足地说。
“哦……是这样……”费叶棠木讷地点了点头。
在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我去公共厕所拉了泡尿,并顺带点开社团群,看了看姜鸣哲发出来的文化节值班表,他是懂排班的,专门把鲍丕和其他三个女生排到一起,把自己和我、罗超闻、池大卞排到一起,我们在明天下午值班,听说值班人员每人发15个学时,这太顶了,要知道想顺利毕业就要满200个学时,而值班一次竟然就能有15个学时,我不由得衷心期待明天的到来。